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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活水一瓢定!尸笑眾人惊!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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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边不远,顿时炸了窝,惊呼声此起彼伏:

“哎呦喂!介尼玛是河漂子抓替身吶!光天化日啊!!”

“快溜快溜!煞气扑上来了!”

“二爷我眼了吧?介尼玛是练家子!跑起来都带风!”

“那可不是嘛!刚內小伙子嘛身法?躥得比燕子还轻巧!”

“少废话了!赶紧往家走吧!回头再沾上晦气!”

陈崢对身后的惊嘆充耳不闻,只死命搂住木瓢。

瓢中浊水顛盪,在日光下泛著一层油腻腻的诡光。

他一口气衝出半条街,扎进条被高墙夹著的窄巷。

背脊抵住微凉的砖墙,胸膛剧烈起伏。

汗珠噼里啪啦砸在地上。

巷外人声嗡嗡传来,陈崢没有在意。

他低头瞅著那木瓢。

瓢里是黄浊的水,浮著几缕乌丝,缓缓蠕动,纠缠不休。

这就是桥中活水?

总算成了。

陈崢想起老韩交代的话:“得过水送煞,拿这瓢水洗净大洋。”

他四下一望,静悄悄的並没人。

这才从怀里掏出那块用槐枝裹著的大洋。

隨后,一手持瓢,一手拈钱。

將大洋浸入黄水中,来回搅动,就像洗碗似的搓洗。

不多时,那原本油腻浑浊的水,竟渐渐透亮起来。

那股冲鼻的恶臭也淡了几分。

陈崢一直洗到水色完全清亮,才捞出大洋,凑到眼前细看。

这大洋似乎有些不一样了。

外面那层槐枝染上了数道乌黄,抠也抠不掉,像是长在了上头。

他闭目凝神,仔细感觉。

买命钱如今连原先那点阴气儿也没了。

一直绕在身边那股茉莉腥气,似乎又散淡了些。

陈崢心里盘算,等再拿到丧家纸灰,这附身的异气,就该散得差不多了。

想到这儿,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扬。

等解决了这桩麻烦事,就能学形意拳了。

轰隆隆!

几声闷雷炸响,自午后开始,便断断续续地滚过天际。

好不容易捱到日头西沉,夏日傍晚依旧闷热。

海河上氤氳起的水汽,混著行人身上蒸出的汗味,贴在皮肉上,扯也扯不脱。

陈崢挣了挣这身黏意,从家门出来,一路便往城南赶去。

缘故无他。

要寻丧家纸灰,找阴气最是简便。

这阴气,也算异气一种。

依他眼下修为,勉强能探个大概方位,正在城南一带。

可城南一带,院挨院、户叠户,人烟稠密,並不比西沽窝棚那边少。

正穿过一条窄巷,青砖墙不高,晾衣绳子横七竖八拉在空中,印样式的裤衩湿漉漉地滴著水。

有个卖切糕的小贩推著独轮车,打他身旁蹭过。

车軲轆咕嚕嚕碾过路面,陈崢侧身一避,小贩已推车窜出几步远。

一道拖长的吆喝声,从后头追上来:“切糕——江米切糕——”

陈崢拐过墙根的时候,几个穿著布褂子的爷们儿,就著包子喝酒。

几口酒下肚,一个个脸上都泛了红光。

嗓门也敞亮开来。

“要我说,张大帅坐镇北平城,那是稳如泰山!”

一个黑脸汉子抹了把嘴边的油渍,“枪桿子硬,腰杆子就硬!

北伐军?南蛮子耍嘴皮子行,真刀真枪还得看咱们北方爷们!”

旁边一个精瘦老头嘬了口高粱酒,眯著眼,直摇头:

“老哥,话可不能这么说。北伐军那可是有主义、有纲领的!

人家喊『打倒列强除军阀』,老百姓听著就提气。

你张大帅再横,能横过民心?”

“民心?”

黑脸汉子略微嗤笑,抓起个包子狠狠咬了一口,

“孙大炮喊了多少年共和了?

共和在哪儿呢?到头来还不是谁枪多谁说话!

张大帅手握几十万奉军,关內关外……”

“关內关外咋啦?”

一直闷头喝酒的圆脸汉子,突然插话,脸色紫红,

“奉军厉害,让北伐军揍得鼻青脸肿的是谁?

徐州咋丟的?

山东还要不要了?

要我说,这张大帅就是秋后的蚂蚱,蹦躂不了几天嘍!”

“放屁!”

黑脸汉子“啪”地把酒碗顿在桌上,酒液溅出老高,

“那是张大帅没动真格的!

真把东三省的家底亮出来,嚇也嚇死那帮南蛮子!”

老头赶忙打圆场,递过去一个包子:

“得嘞得嘞,爭这个有啥用?

咱天津卫嘛,不管谁来了,这包子不得照吃?

这酒不得照喝?

卫嘴子嘛,动嘴不动气,动气伤身子。”

黑脸汉梗著脖子,还想反驳,最终却只是重重哼了一声,接过包子塞进嘴里。

他含糊不清地嘟囔,声音压得很低:“反正……反正有张大帅在,北边就乱不了……俺没出息,就想著天下太平,过安分日子……”

爭论暂歇,陈崢踱出巷口,心下却沉沉的。

这世道乱得很,他不过一寻常人,虽有些机缘,到底微弱,难抵风浪。

耳边传来几声鸦叫,陈崢定神四顾。

远处一颗歪脖树上,几只乌鸦站著。

羽毛在天光下像是墨点,偶尔转动一下血红色的眼珠。

陈崢收回眸光,念头浮起,阴气应当就在左近。

瞧见一位收晾衣的大婶,正取下布裤衩,便上前拱手一问。

大婶拎著衣物,皱眉头道:“纸灰?一早起风,有也吹乾净了!”

说罢往东一指:“去城南后巷瞅瞅罢。前日倒见刘家撒过路祭灰。”

话音未落,不远处几个跳格子的娃娃嚷起来。

一个嚷:“我知道!黑芝麻糊家昨儿烧纸来著!”

另一个扎冲天辫的急急反驳:“瞎说!是尽头铁匠家老爷子周年!”

孩童爭作一团,话未说清,又嘻嘻哈哈追打著跑远了。

陈崢独立风中,揉了揉眉心,所获零碎,总差一步。

时辰將到,却连半片白纸丧布也未寻见。

思索片刻,陈崢听了大娘的话,往东走去,拐进后巷。

巷子窄,天色也暗得快。

附近屋檐上,零星的乌鸦身影似乎又多了些。

它们不像歪脖树上那样,还偶尔喊上几声,似乎变得更加沉默。

底下的陈崢,才走了几步,便觉得一股阴湿气息,顺著墙根漫上来,一阵阵地往身子里渗。

陈崢心里有数,这阴气比先前多,怕是找对路了。

脚下不停,一路往里走,眼睛却在两旁斑驳的院墙上扫来扫去。

走著走著,忽然脚步一剎。

就在左手边,一个小院的门脸,比別家更显阴沉。

门框上斜贴了一张毛纸,边都卷了,惨白惨白地抖著。

纸上墨字模糊,只依稀认得开头一个讣字,刺眼得很。

再往上门楣处看,一綹半新的麻布耷拉下来,脏得泛灰,叫热风推得晃荡两下,要掉不掉的样子。

陈崢站定了,心头一紧。

就是这儿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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