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 她真的好像(2/2)
“回夫人,”小廝躬身,“国公爷说今晚有事不回府,让您不用等。”
王清欢的手僵在廊柱上,指尖触到冰凉的木头。她沉默片刻,才对小廝说:“知道了,你退下吧。”转身回厅时,她拿起筷子,夹了口菜却没味道,窗外的风卷著落叶飘过,烛火晃了晃,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铜锣巷的宅子里,玲瓏给宋桓倒了杯酒,递过去时故意碰了碰他的手:“国公爷,这酒是小女子方才特意让掌柜的装的,您尝尝?”宋桓接过酒,仰头喝了,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,却没压下心头的燥热。他看著玲瓏笑时的梨涡,想起当年王清欢在这院里给他倒酒的模样,抬手握住了她的手。
玲瓏的手轻轻回握,指尖蹭著他的指腹:“国公爷,这院子里的,是您以前种的吗?”
“嗯,”宋桓起身,牵著她往里屋走,“以前有人喜欢。”
里屋的烛火亮著,映得窗纸上的人影晃动。玲瓏靠在宋桓怀里,声音软得像水:“国公爷,小女子会像那个人一样,好好陪您的。”宋桓没说话,只低头吻了她的额头——眼尾没有细纹,笑容没有疲惫,完完全全是他记忆里最鲜活的模样。
国公府的西跨院,王清欢推开琼瑶的房门,见她还在练说辞,帕子在手里攥得湿了些:“娘,张嬤嬤说明日要教我叠帕子,我总叠不好。”
王清欢坐在床边,摸了摸她的头,声音比往日轻了些:“慢慢来,不用急。你爹今晚有事不回府,你也早点睡。”
琼瑶“哦”了一声,放下帕子,看著王清欢的脸:“娘,您是不是不开心?”
王清欢笑了笑,指尖拂过琼瑶的发顶:“没有,娘只是累了。”
铜锣巷的烛火燃到半夜,里屋的笑声偶尔飘出来,落在老槐树上。宋桓抱著玲瓏,闻著她发间的茉莉香,恍惚间竟觉得,怀里的人就是二十年前的王清欢——那个在桃树下笑,眼尾没有细纹,梨涡里盛著春光的姑娘。
天快亮时,宋桓醒了,见玲瓏还在睡,眼睫在眼下投出浅影。他起身走到院外,铜锣巷的晨雾很浓,老槐树的叶子上掛著露珠。他想起该回府处理盐运的奏摺,想起王清欢或许还在等他,却又顿了顿——昨夜的温热触感还在指尖,水红舞裙的影子还在眼前。
马车驶离铜锣巷时,宋桓掀开帘子看了眼那处宅子,晨雾里,宅子的轮廓渐渐模糊。他靠在车座上,闭著眼,耳边仿佛还能听见玲瓏的笑声,又仿佛听见王清欢温温的声音——两种声音缠在一起,让他一时竟分不清,自己到底是念著当年的人,还是贪著眼前的鲜活。
回到府里时,王清欢正在厨房盛粥,见他回来,连忙迎上去,手里的粥碗还冒著热气:“回来了?累不累?我给你盛了粥,加了些桂圆。”
宋桓点点头,没说话,径直往书房走。王清欢看著他的背影,想说什么,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,转身把粥端进书房。案上的盐运奏摺还摊著,宋桓坐下,拿起笔,却总也落不下去——眼前一会儿是玲瓏水红裙上的缠枝莲,一会儿是王清欢月白袄裙上的兰草,还有琼瑶手里皱巴巴的帕子。
他嘆了口气,笔尖落在奏摺上,墨字晕开——该处理的公务还得处理,该备的嫁妆还得备。只是铜锣巷那盏烛火,还有那张酷似旧人的脸,像颗石子投进水里,漾开的涟漪,一时竟散不去。